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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胜华问何平。老虎是红西乡的土话,意思就是棺材。
“要早上了。”
何平回了句。
许娇兰忙完后,看着丈夫的尸体长叹一声,突然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烂旧沙上,吆喝着哭了起来。
“咱的人啊,你看看,咱回到家里了,咱回到家里了啊!”
“你说你咋就这么狠心啊,说不管我们,就不管了!”
“咱的人啊,你熄火的啊!受了一辈子苦,要强了一辈子,一点儿福都没享上!你让我心疼的啊!我心疼啊!”
在红西乡,哭丧一定要大声喊出来,一边喊一边涕泪横流,嘴里念念有词才是真伤心,对逝者才是大尊重。许娇兰大声哭叫着,二婶和三婶连忙过来劝说。屋子里实在太过冰冷,许娇兰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只怕丈夫还没下葬,自己就要先交待掉了。因此在两人的安慰下,她也没多推辞,哀嚎了几声后便被拉到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许娇兰知道,丈夫的遗体才刚拉回村里,后面好几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她也好,三个孩子也好,都不宜把太多精力放在伤心上,不能耽误丈夫葬礼的一些列流程。
由于常年无人居住,房子严重反潮,多数电线都已经短路不通。许娇兰从柜子里摸出来一个小电热毯,插在炕上唯一一个还通着电的插座里。妯娌几人紧紧缩在一起,一边聊着何胜军去世的详细情况,一边安慰着许娇兰。
何朵有两个堂弟,此时都在忙着给老屋生火。春雷找来一根电线,招呼着两个后生重新拉线。何东辉则和三叔以及其他两个村民蹲在院子里的火堆旁烤火。
“出去烤烤火吧,屋里太冷了。”
何文对妹妹说道。
何朵虽然舍不得放父亲一个人在房里,但委实受不住屋内刺骨的冰冷,只得一步一回头地走到院里,和众人一起围在火堆旁。
“咱爸的头,还有点温温的。”
何文心酸地说道。
“本来是凉的,放在这冰冷透骨的房子里,再冷的身体也被衬托的有余温了。”
何朵叹道。
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柴火,何朵苦笑一声,感慨道:“爸生前念叨了无数次的黄蜡柴,这回终于用上了。”
“嗬!这一下可就着实用完了。”
三叔何胜华笑道。
“野地里烤火,一面热!”
何东辉说着,打了个哆嗦,换了个姿势,背朝着火堆。
“朵朵,你记一下单子。”
何胜华吸了口烟,说道:“煤,小半车;蜡,香,几把;香炉,一个;孝服,嗯,三、五、八、十二、十三,十五套;白纸、黄纸、草纸,各五十张;卫生纸,十提;酒,十箱;烟,十条;茶叶,四五袋吧!还有白菜、山药蛋、肉、粉条、菠菜、藕、豆腐这些吃的菜。哦对,还有馍,记十袋。账本、笔、洗洁精、手巾、油、盐、酱油、醋、十三香、味精,这些个都得买。”
何朵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笔,又从三叔手里接过来一个拆开的纸烟盒片,洋洋洒洒记满了一张。
何胜华连抽了两根烟,末了扔掉烟头,把纸塞到口袋,潇洒地喊了句:“你们几个小子,还有朵朵,跟我一起走!”
说罢便带着何家几个后生和何朵一起,开了两辆车,在夜色中驶向最近的小镇。
何朵跟着三叔奔走了两三个小时,直到东方已经大白,红彤彤的太阳爬上山头时才算勉强购齐。一行人赶回村里时,院里已经摆了几个花圈,远远地闪着五颜六色的光点。远看人头攒动,已经来了不少村民。
几个村里的媳妇接过何朵他们带回来的食材,连连说着“总算回来了!”
许意顾深远许意顾深远顾深远许意顾深远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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