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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温温地笑道“慢慢摸索罢,这事啊,定然不是一两年便能习得全部经验的,不着急。”
桑晴露齿一笑“奴婢相信小姐可以的。小姐有魄力、聪明又能干、学东西又快总之小姐样样都行往前在那深宅府邸中住着,才真真是埋没了小姐呢。”
曲锦萱失笑道“这丫头,一天要夸我多少回你不累,我还嫌害臊呢。”
桑晴乐不可支“奴婢说的都是真话。”
她俩眼珠子一转,故意提起个事儿来“还是小戚大人眼光好,又痴情,追您都追到这儿来了。”
说起这事,见曲锦萱面色尚可,桑晴鼓起勇气来,试图劝了劝“小姐,小戚大人明显是冲着您来的,您要不要”
曲锦萱只觉得桑晴这话好笑,她神色淡了下来“好了,别说胡话,小戚大人只是刚好在临县治水,偶然碰见咱们罢了。”
见桑晴还要说,她嗔怪道“你若无事,去将云母粉多磨两盒出来罢,我瞧了上月的帐,染指膏卖得很喜人,趁有空档,咱们多调制一些。”
桑晴呶了呶嘴,只得应了,却又在带上门的瞬间,小声辩解了句“那也是缘分啊”
曲锦萱并未往心头去,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她便重新坐于桌案前,翻开帐本,熟练地拔起算盘珠子来。
夏入尾声,秋意复始。
是日,崇州城内的某处府宅中,传出阵阵叱骂声。
正院的某间卧房,已是一室狼藉,两名中年男子噤声立着,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而在他们守着的床榻之上,一名满脸腊黄、前额高凸的老者半靠在迎枕之上。
尽管因多年卧病于榻,老者的嘴和眼还有些歪斜,可他显然是怒极,不仅面部抽搐,还不停用手中的木杖一下下重重杵着地面,口中低声悍骂着“混账、一群混帐东西,一群自作聪明的蠢货为父殚精竭虑布好的局,就这么让你们给毁了”
“为父不曾与你二人说过么这两桩婚事都至关紧要,万不能动,结果你们呢一个个都跟眼瞎了似的,由着那不孝女乱来”
“一个个目光短浅,现在可好了婚事不成,还把那位给得罪了,我看你们是巴不得我温府早些完蛋”
温弘贤摸了摸脸上的唾沫,弯身捧起一碗药来,低声下声地劝道“爹,您消消气,还是先把药给吃了罢,游高士说了,过这个时辰吃,药效可就减退大半了。”
另一向的温茂周也垂着头,半是附和半是委屈地辩解道“对啊爹,您好不容易醒了,这还是身子最为要紧。而且、而且换婚是四妹妹做的事,我与大哥并不知情,这怎么怨得着我们”
急急的咳嗽声骤起,温厚险些被喉中一口药给呛出肺来,他半伏在榻几上,脸红脖子粗地由长子给顺着气,一边恨恨地拍着桌案“咳咳、不知这么些年,那不孝女想换婚的事你们不知她、咳咳、她年年回崇州,你们就不曾听说过她有这样的打算还有,谁让你们去向魏修那贼子示好的”
温茂周仍旧说着开脱之语“爹,这您得讲讲理。您当时病成那样,目不得睁口不能言,那咱们这府里头上上下下也是要过活的。当时新帝即位,若我与二哥不表示表示,温府还不一定能存活到现在呢”
被训了好几日,他心中也有些不忿气“护着温府这么些年,我与二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罢这要怪,就怪那魏修是个脾气古怪的,那会儿他初初继位,朝堂不稳,咱们府上主动示好,反被他当了靶子。”
“您也是,既有密谋,既知文国公那几个老货是会匡扶姓姜的上位,您早便该与我和二哥明说,这样一来,也不至于让四妹妹犯那蠢,非把婚事给换了。再不济,那姓姜的即位之时,咱们便拥着舟儿出现,说舟儿才是当年的皇长子,合该由舟儿做这大昌的新帝,那一切不也顺理成章了么”
温厚气得双眼愈鼓起“听你这意思,你还怪起为父来了”
温茂周摸了摸鼻子,讷讷地回道“现下也不迟不是么咱们就死死咬定当年那姜皇后所生的头一个,便是四妹妹府上的舟儿,按祖宗礼制,舟儿做为皇长子,替换那姓姜的称帝,不也没得话说”
榻几被温厚拍得砰砰作响,恨得嘴唇簌簌地抖着“半点局势都不辨,好个想当然的蠢货”
温厚简直气得胸臆满是怒火“那姜洵登基已有半载,现下朝堂已趋稳,更惶论那姜洵救民退敌几桩功勋在身,颇得我大昌臣民拥戴,他那龙座不说固若金汤,却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动得了的你拿个双生子的长幼排第便想把他给换下来真真几杯马尿还未下肚,便做起一场好梦来”
“父亲息怒。”
温弘贤给了胞弟一个眼神,示意其不要再争辩。
小半晌后,待温厚喘息平定了些,温弘贤才试图理着头绪,寻起将补之法“按父亲当年布谋,最好的结果,是咱们府上一位皇后一位王妃虽说现下皇后没了,但王妃,应当还是可以有的”
温茂周立即追着应道“对对对,二哥所言甚是。音姐儿不是嫁了给舟儿么舟儿若替不了那姜洵的位,当个嗣王总是轻而易举的何况当今陛下后宫还空置着,咱们府上也不是没有适龄的姐儿可以入宫,到时候都让舟儿给举荐举荐,入宫摸几个后妃当当,总也不成问题”
温厚闻言,又是一记凌厉的眼刀飞向三儿子。
温茂周得了那眼刀,脖子一缩,还以为是自己那后妃之言不妥当,便换了个说法“好歹舟儿与当今陛下是亲兄弟,嗣王总得给他一个再说咱们也是给皇家养过儿子的,届时让舟儿替咱们府上子孙们争点官爵来,也能过得乐呵,咱们温府这旧日风光不也就回来了”
这回,温厚噎得险些泛起白眼来。他耿耿而言“你怎聋傻至斯为父方才说过的话你听不懂么眼见他仍顶着个姜姓,文国公那几个也没出声,你们还品不出点什么味来”
温弘贤听了这话,便在心中揣测了几番,沉吟着问道“父亲的意思是纵那几位老臣,也奈何不了当今圣上”
温厚长呼一口气,声音放低了些,循循而言“你们可知,为父当年让舟儿养在曲府,除为保我温府后日富贵以外,便是要护着舟儿这个皇室血脉。要知道,如姜洵那般曝露在魏修的眼皮子底下,可是个捧着脖子讨命的活计。”
“而这么些年来,那姜洵不止躲过了魏修的杀念,还顺利夺回了龙座。况且,魏修最终的下场你们没看见么单这一桩事便可得知,现今龙座上那位,岂是个任人随意摆弄的主再者,前有傅氏,后有许氏,朝中还有拥护过魏修的一干旧臣,能将这些人给收服得不敢出声,那姜洵又岂会是个泛泛之辈更莫论舟儿的出现,便是危极了他的皇位,哪怕他不处置舟儿,那嗣王之位,也不会轻易给予。”
温弘贤则思索道“父亲是否过虑古来兄弟便如手足,若舟儿并不与陛下争那帝位,只安安分分当个嗣王,陛下应当不会有何等盘算,反而,还会为自己多出个同胞兄弟而倍感喜乐。”
这话,正正戳中了温厚的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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