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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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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像她一样，她是没有忘记，可还是和柴奉征在一起，还是在为柴兆言和杨后办事，仿佛父亲、师傅和旧日同袍为了对抗北周而付出过的性命、身躯、理想和尊严，都可以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主人，那不是你的错。”

两人在客栈开了一间上房，虽然是上房，却没有多少家具，只有外室的一桌两椅和内室的一张床。萧元嘉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来来往往怔怔出神。

柴奉征半跪在她的脚下，倚着她的膝头，她的眼里都是窗外那些不相干的九江百姓，他的眸中却是满满的只有她。

他再次重复，“向前行，不是主人的错。”

“大将军只想要主人好好地活着，如果主人从内疚里走不出来，永远受其所困，这才是真的对不起大将军。”

萧元嘉没有回头看他。她知道他说的都有道理，就算父亲在天有灵，大概也不愿意看见她受自责所困，他当初把她送回京中，也是觉得她以后的人生应该会平安美满，这是作为父亲最简单也最真挚的愿望。

可是，她的心里还是难过。

“可是，如果人人都可以当作没事发生，平安美满的继续活下去，那么牺牲的意义何在？”

“如果大陈亡不亡国也没有所谓的话，无论是父亲还t是我，领兵戍边的意义何在？”

“父亲当初坚持北伐，我领前锋营在洛阳一役成名，打这些仗的意义何在？”

“最后成王败寇，累累白骨不过是为了圆柴兆言一个一统天下的美梦，让他在史书工笔上多一个大一统的成就。”

“十几年的战争里，失去了多少人、多少命，多少军士为止前仆后继，想要记住便只能折磨自己，向前走却又对不住所有牺牲了的人。”

“大一统的意义，最终又是什么？”

柴奉征一时哑口无言。对于这些问题的答案，他没有丝毫头绪；可是，他却知道，萧元嘉之所以会陷于现在的两难之境，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是柴兆言的弟弟，因为他是柴氏天家的一份子，因为他手中握着的荆州军权、治权，投降大周后被他说服效忠自己的人，都是踩在她的父亲、师傅和同袍的身体上所得到的。

他还精心策划，让她不得不二择其一，要不看着他自寻死路，要不把自己的命运和他的永远捆在一起。

他柴奉征是赌赢了，却不想是输掉了她在师傅眼中的爱护和尊重。

“主人的问题，我答不了。”

柴奉征低头，隔着袍服偷偷地亲了亲她的膝盖，然后抬起头来，明澈的大眼睛里一片虔诚。

那是他做下的错事。

可是，就像他曾经为她做过的许多错事一般，为了得到他的主人，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可是是我让主人陷入不得不向柴兆言妥协，为他效命……和娶我的境地。”

娶我两个字轻得几不可闻，仿佛小郎君的哀羞，也可能只是他原因不能见光的内疚。

“所以，主人。”

“请你惩罚我吧。”

萧元嘉倏地回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还是一坐一跪的角度，比两人都是站着的时候不得不仰视他要舒服得多。

她勾唇一笑，长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