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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登楼（第1页）

原以为过了乡试，韶龄便可与李家议亲，没想到六月下旬，张岱突然调任顺天府国子监司业，韶龄来不及等李东阳乡试结束就坐上了北上的马车。从应天府前往顺天府路途遥远，作为一个久居金陵的小女子，她实在舍不得夫子庙的樱桃盐水鸭、秦淮河畔的糖粥藕还有一听就流口水的蟹黄汤包。不过李东阳保证，在顺天府像什么冬笋、银鱼、江南的密罗柑、凤尾橘、脆藕，软子石榴还有水下活虾之类，都不可胜计，等他考完乡试，就来顺天府带她去京城最有名的清风楼打牙祭。

六月底的天气已经有些暑气，张家一家人早上与傍晚赶路，中午便找地方休息。

韶龄每天昏昏沉沉，听着车轱辘的声音入眠，禾儿也不打扰，只是偶尔暑气重的时候帮她扇扇。这天天还未亮，一家人又上路了，韶龄依旧在车上补眠。突然被摇醒，睁开眼是老爹张岱兴奋的脸。

“韶儿，快下来，看看我们到哪了。”

张岱开心的说。

韶龄揉揉眼，拉开车帘，只见车马正停在一片巨大的湖面旁，湖中央有一幢三层楼台，随不高却生的端庄雄厚，远方一轮朝阳正缓缓升起，金灿灿的光芒反射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太美了，韶龄心中感慨，“爹爹，这是？”

“吴楚东南坼，乾坤日月浮。”

张岱笑道。

“天下第一楼？！”

韶龄兴奋道，“这是洞庭湖。那是岳阳楼！”

第一次知道岳阳楼是夫子所教宋朝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去府学后李东阳又一直在耳边念念叨叨“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爹，我们能上楼看看吗？”

“当然了。”

张岱吩咐管家带二娘和弟弟们先行去岳阳城中休息，便带着韶龄开始登楼。

在楼上远观，岳阳楼正处于岳阳西门之上，城门口便是洞庭湖，仿佛洞庭湖就在脚底。站在楼上，能清楚地看到湖中船只来往，同时又可以看到湖水北通巫峡，南极潇湘。

“难怪连孟浩然也叹道“气吞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没有洞庭湖，岳阳楼也就失去了它的魅力。”

张岱望着这八百里洞庭湖感慨道。

“岳阳楼结构精巧，但又能压得住烟波浩渺的洞庭湖，很有气魄。就像范文正公所写的那样：”

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韶龄回答。

张岱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韶龄：“可惜我阿韶是个女子，若是男孩，当建功立业。”

韶龄笑道：”

爹，阿韶只想做个小女子，陪着爹走访名川大山。”

张岱笑了，并不直接回答，只是把开始的那杜工部的诗句背了完整：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

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