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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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1页）

传令兵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报告一声，便在帐口的卫兵低低呵斥中慌不迭地退了下去。

我透过杯子上方蒸腾的水汽，看着一个影子隐入了帐后。

我不是适合品茶的人。但是，我决心要品尝的东西，即使是苦的，我也会一边品味一边慢慢咽下。而且，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来打断我。

我已经不再年轻。但我永远也不会虚弱地等待衰老。

卫兵又耐心等候半晌，才轻手轻脚进来，接过茶杯，将手中之物放在我面前的案上。

是昆折罗的战报。

是的，我现在很悠闲。庞大的军队在昆折罗的带领下像阵海浪涌过草原，像片乌云压向花都的城市。此刻，战争也许早已像暴风雨一般爆发，也许业已即将结束。如今，我们才是拥有天界最广阔土地的统治者，如今，孤零零在方寸之地坚持反对我的俱修摩罗部才是负隅顽抗的反叛。收集了西方全部人马的叛军以十倍于他们的力量攻去，像潮水扑向风雨中飘摇的岛屿。

尽管已接近战争的尾声，我还是把统兵的任务交给了昆折罗。他答应得痛快，下达的命令更是爽快——包围住花都的大军全线出击，把命令直接颁布给每一个统领，每一个队长，每一个兵士：不要管其他任何一切，只管向前，一直冲进花都，冲到天帝的玉座前！

那一天，全营人马拿出了所有的粮草饱餐一顿，像在过盛大的节日。

我披甲起身。卫兵小心收拾起案上摊开的战报。

昆折罗的笔迹，每个字都像是要飞舞起来。俱修摩罗部已经全面崩溃，胜利的士兵已经层层围住了天帝暂时的行馆。

他见到了天帝。

我赶到的时候，天帝苍老的声音正从里面传出来：“……我可以把这个资格、这个权力送给你，孩子……”

我大步踏入门内，战靴上的马刺和雷神剑同时在大理石地面上撞击出“锵”

地一声。

天帝的语声戛然而止。

昆折罗在天帝的座椅前猛然回过头来。

我扫了他一眼，倏地抬头，目光越过他向上射去，和两道锐利的眼神在空中碰个正着。

天帝的眼睛，那一瞬间亮得刺目。我们无言地对视，片刻后，他首先转开了眼睛。

昆折罗面向我，伏地行下礼去。

我们都把其他的人丢在了行馆之外。这间屋子里，只有天帝的玉座孤零零立在中央。他穿着宽大的长袍，半袒露着胸膛，苍白的皮肤疲乏地下垂。他的头发光滑地向后梳去，和平常一样整齐地套在发饰里；但是脸上的光影却清楚地刻画出无法掩饰的皱褶，深深地，散布在鬓角和下巴的肌肤里，将抿得紧紧的嘴角和眼角都一齐向下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