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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第1页)

洛娜并非是没了行动能力,只是因为一些奇怪的思绪,想要逃避而已。把她送进房间没有耗费西吉德多少力气,从夏莉雅那里领了一个受之有愧的感谢吻后。西吉德便离开了二人的私人空间,走下二楼,来到了酒馆的大厅,他想要看看,还有什么忙他能够帮得上的。

他的脚还没沾到酒馆那光亮的地板,便看到了独自坐在柜台前,喝着啤酒的特雷斯。他左臂搭着柜台,任由左手垂下。右手不时将酒杯举起,小口将之啜饮。他好像是在拖延,他好像是在等一个人,他好像,是在进行一场看不见的斗争。

西吉德没有说话,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脚步。他走下楼梯,从特雷斯的身后经过。他坐到了吧台前,用手肘撑着台面,十指相扣。

外面的天黑了,仅剩下晚霞的残须如林中萤火,在空中挣扎飞舞。烈日已逝,祂带走了无法直视的光,和难以忍耐的热。皓月将晚风遣作今夜的拉幕人,焦躁的它从门外闯入,告知客人们今晚的曲目——寒冷,刺骨的寒冷,冰心的寒冷。被风刺背的西吉德趔趄起身子,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他晃了晃头,再次看向特雷斯,那红男人像是一口钟,岿然不动。

酒杯不停地被举起,又放下,可它始终没有离开特雷斯的手,也没有被放上桌。每次举杯,西吉德都能看到那倒映在晶莹之中的烛影,可渐渐地,那烛影被黑暗取代。特雷斯喉咙的跃动提醒着西吉德,时间不多了。

可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坦诚吗?抓住特雷斯的衣领,冲他大吼,让口水溅到他的脸上,然后看着他表情充满冷嘲热讽。道歉吗?双膝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低下头,像是失败者一样恸哭,卑微地向他恳求。愤怒吗?右拳紧握,这是他应得的报应,打在他的脸上,看着杯中剩下的酒洒满身体,看着他躺倒在地,只能仰视自己。

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沉默。

酒喝完了。

特雷斯将酒杯放到了桌上,心照不宣,他沉默地站起身,走向门口。

他终于行动了。他拉住了他的衣袖,费力地将钟拽起,他想听到他的声音。

“你,要离开吗?”

他迈出的步伐狠狠地钉在了地上,他不想走,但是他也没有回头。

“我一会回来。”

他轻轻一扯,便将那桎梏挣脱。他坚毅地走进了那寒冷的晚风中,消失于夜色。

他怅然若失,这次没有了坚固的脚铐,也没有了形同虚设的门锁。外面是晴空万里,可是他的内心下起了雨,那场雷雨。

而他走在孤独的道路上,回过头,望向那最后的天空。晚霞的颜色变得深沉,很快便将失去自我。

“只有夜幕降临,残云才会显示出清晰的轮廓啊……”

他正过身去,接下来的路,该自己走了。

……

“你还好吗?”

背后传来了新鲜的声音,为西吉德的内心披上了雨披。他回身的功夫,爱利昂已经坐到了他的隔壁。

“盖伊先生太能干了,他们两个嫌我碍事,便将我支回来了。”

年轻的骑士挠了挠头,面露难色。“我原本以为劈柴是一个只需要力气的工作,看上去,是我欠考虑了。”

身边的这位骑士有着无与伦比的亲和力,坐在他的身边,西吉德并不觉得寒冷。他像是神明降至凡间的天使,用笑容与话语,治愈人受伤的灵魂。

“劈柴可是个技术活,光靠蛮力的话,劈出来的柴可不好用。”

西吉德笑道。

“唉,可真是惭愧啊,他们二位累了一天了,还要在那里劳作,而我在这旅馆赋闲了一天,居然还坐在这吧台前,悠闲聊天。”

“我不也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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