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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默注视着那些海棠树。他就那么看着，看了好久。

突然之间，肖默脸色变了。他左右一看，在角落里找到一把生锈的铁铲，扑到一株海棠树下，开始拼命地挖起来。

如果抛开所有的怪力乱神的想法，在这么荒废破败的花园，海棠居然能开得这么如火如荼，就只有一个可能！

海棠树底下，有源源不断供应的肥料！

在这种地方，自然是不会有人施肥的。那么，供应的最好的肥料就是——尸体！

“啪”

地一声，肖默重重地把铁铲扔在了地上。

他凝视着海棠树的根部。

他的猜想是对的。

一具女尸，被埋在树下大约两三尺的地方，已经腐烂了。肖默大约地判断，这具女尸，至少已经死了一年。

半个小时之后，园子里的十余株海棠树下面，都被肖默挖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坑。肖默的身上全是汗，两眼却像是在燃烧一般，灼灼发光。

每一株海棠树下面，都有埋着的女尸。有的花树下只有一具，有的甚至有两三具。她们死的时间都不太一样，据他判断，有几具女尸至少已经死了四五年，成了一架白骨。

肖默紧紧地握着那把铁铲。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汗，从额头上缓缓地流下来。

这个偌大的废弃的花园，其实就是一个墓场。花树开得之所以如此繁艳，都是因为她们尸体提供了养分。难道真是因为从尸体里吸取养份的关系吗，在肖默看起来，连这些海棠的花色，都带着腐朽的死气。

他看着这花园，地上一个又一个的黑洞，下面藏着的森森白骨。天上无星无月，也是一个大大的黑洞。

一阵轻微的声响，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康悦然站在他的身后。她的妆略有点花了，脸色也更苍白了。她看着眼前的景象，喃喃地说：“从来都没有人活着走出这里呀。”

这就是实情吧。

肖默脑子有些迟钝地想着。

焦春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云中医院确实跟一些年轻健康的女人签订了协议，付给她们大笔的金钱。但是，并不止是借她们的子宫孕育胚胎，这些女人，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的时候，都是得死的。

是怎么个死法，肖默至今还不太清楚。那些尸体大多已全然腐坏，化为白骨，肖默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在自然界中，有不少的生物，甚至会在破壳而出的时候，吃掉母体以化成自己本身的养份。

难道真的如此？血肉都给了腹中养育的胎儿作养料，而自己被蚕食成一具白骨？

但是有一个例外。

肖默一个激灵。

对，就是那个女人，施泽莉。

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地方，跟别的那些孕妇不一样？从档案来看，她是来了这云中医院六次。对此，肖默是相信的，因为看有些白骨，大概也埋了五、六年光景的。他想，施泽莉就是从这样的交易一开始，就每年都来了。

可是，凭什么她能够一直活着，直到这一次？

肖默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全是问号。他那迷茫的表情，自然都全看在康悦然的眼里。康悦然走上了一步，她的声音，很是温柔。

“想一想，你是为什么到这里来的？”

她的语气，与其说是发问，不如说是提示。

肖默奇怪地看着她，看了很久，最后问了一句：“你究竟是什么人？”

康悦然笑了，这一笑，跟她平时的明艳妩媚不同，却有些悲哀在里面。“我当然是来协助你的人哪。”

康悦然也找来了一把铲子，帮着肖默把那些挖出来的坑给填平。肖默也找了一下，他可以确定，施泽莉的尸体，不在其中。她藏在旅行袋里面的那个死掉的婴儿，倒是还在原来的海棠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