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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先生,我不想教高凡了。”
第四天上课之前,程敬涛被父亲送来上课后,就找到冯元,委屈巴巴得说。
“他不听你的话。”
冯元笑着问,“我去骂他。”
“不是,他很听话……”
程敬涛低下头,再抬起来,眼圈竟然都红了,“冯先生,我是不是没有学画的天赋,我根本就不可能变成一个大画家吧?”
“嗯?怎么这样说?”
冯元觉得小朋友有情绪了,但这不应该啊,“你要是没天赋,我也不会收你。”
“可我学了六年画,那个高凡,只用三天就过我了……呜~”
程敬涛终于哭起来了,他用手背抹眼泪,男子汉不应该表示脆弱,但只是未到伤心时,他的艺术生涯竟然是个笑话,还没开始就要夭折了么?
“高凡有油画的底子,另外他是成年人,用劲和学习能力比你强一点,也是正常的……嗯?”
冯元安慰程敬涛,但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对,理由不充分,“他怎么就比你好了?”
“这是他昨天临的三张碑文,先生您看看就知道了。”
程敬涛拿着三张纸给冯元,由于只是习作,所以也没装也没裱,就是用手卷叠着,不过才一打开,冯元看着就皱起眉。
他沉浸国画一生,师从新浙派领袖方增先,眼光自然非同寻常。
他看到,这三张临贴中,《张猛龙碑》灵动险崛,《颜勤礼碑》生机郁勃,《元桢墓志》茂实刚劲,虽然明显能看到其中生硬转折的痕迹,但碑文中的风格真谛,已经很清晰明显,就是‘已得真意、但功力稍欠’的水平。
没个三五年,绝对出不来这样的水平。
并且还得是非常有天赋才行。
“是高凡临的?”
冯元诧异。
“就是,他三天前还什么都不会,三天时间,已经这样了。”
程敬涛眼圈红红的,大人的世界好可怕啊。
“旁触类通,还真是个好苗子……”
冯元嘀咕。
说国画不能借鉴西方绘画技巧,那是对初学者而言,两者大相径庭的技法与视野,是无法互通的,但如果真的技艺精深,或者禀赋惊人,的确有可能中西贯通,艺术史上,从来都不缺天才与怪物。
“你能看出不如他,已经是很好了。”
冯元安慰程敬涛,“知道不足才能进步,你的艺术视野已经打开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这个说法……可以接受诶。程敬涛小朋友的艺术生涯,忽然又变得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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