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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葉長生卻像是提前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幾乎在他褪下了身上那具皮囊的一瞬間，右手雙指緊並成一線，在自己的面前字上而下猛地一划，隨即只見那陣中的紅光驀地凝成了一道壁壘，結結實實地將想要逃走的6呈給整個兒又圈回了陣內。

而與此同時，那一黑一白的兩道光從那男孩的身體裡由躥了傳來，隨即結結實實地將6呈的魂體給捆了起來。

「砰」地一聲，6呈從半空重掉落回地面，全身上下被五花大綁著，儘管他還在拼命地掙扎，但是這會兒竟是連動彈一下也不能了。

葉長生走到了他面前，緩緩地蹲下身子，隔著血陣，垂著眸淡淡地看著他：「你輸了。」

6呈抬著眼看著他，聲音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葉長生，你知道你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嗎？你想要幫天道殺了我？」

葉長生笑著搖搖頭：「你太高估我了，我沒那麼高的覺悟。」

6呈忙道：「長生，長生你再想想……只要你肯幫我，天道許諾過你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到！我知道之前為了獲得陰陽魚，可能做了一些事情讓你不喜。但是以後就不會了。待日後我成為的天道，我還可以予以你神格，從此你就不必再入六道輪迴受生死磋磨！」

葉長生思索了一下：「聽起來似乎很誘人。」

6呈：「那——」

葉長生雙手撐著自己的腿站了起來，笑了笑道：「但是，還是算了。」黑色的眸子裡平靜無波地，「我已經不敢再相信你了啊，師父。」

說著，手上最後掐了一個指訣，只聽那頭一聲悽厲的慘叫，在那血陣之中突然竟燃起了一層赤紅色的火焰。就算與那火焰離得近了似乎也並沒有感受到什麼溫度，但是處在那火焰之中，6呈的模樣卻是極為痛苦。

最開始的時候還能聽見他怨毒的叫罵，但是漸漸地，所有的聲音便就微弱了下去，直到最後，徹底便聽不見什麼動靜了。

葉長生站在血陣旁，看著6呈一點點地在大火中灰飛煙滅，許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大火足足地燒了半個鐘頭，直到將一切不該存在的東西全都焚燒殆盡，而後才漸漸熄滅了。

葉長生又站那陣前站了好一會兒，伸手在虛空上又抹了一把，將那血陣全部擦去，又將屋子裡所有打亂的東西全部整整齊齊地擺放回了遠處，最後久久地打量了這個莫名已經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小屋，輕輕地笑著道了一聲：「再見了。」

說著，輕輕地關上了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

樓下，6闞正在一旁等著他，看他從樓梯上走下來，喊了一聲「葉叔叔」之後，欲言又止。

葉長生衝著他笑了笑：「賀九重之前去陰界找我，不但撕裂了陰陽兩界的屏障，還打傷了地府裡面的公務人員。現在地府里應該正是缺人手的時候，閻羅他們不是正在找你嗎，怎麼這會兒還有空過來找我？」

6闞上下打量了一下葉長生，然後視線停在了他又滲出血來的手臂上：「你……沒事嗎？」

葉長生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笑著搖搖頭：「沒什麼，小傷而已。倒是你。」稍稍一頓，「我殺了6呈。」

6闞緊抿了一下唇，面色似乎有些複雜，但是又有些意料之中：「……嗯。」

葉長生嘆了一口氣，從6闞身邊走過，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抱歉。」

6闞沒說話，只是看著葉長生離去的背影，忽地喊了一聲：「葉叔叔。」

葉長生偏過頭看他：「嗯？」

6闞眉心微微皺著：「你……也要去魔界嗎？」

葉長生看著他的樣子笑了起來：「怎麼，你捨不得我嗎？」又一本正經地，「這可不行。雖然你也很好，但是我已經有我家賀先生了。」

6闞沒作聲，只是依舊望著他。

葉長生被那頭認真的神情望的沒辦法，只能嘆息著解釋：「沒辦法啊，當初的情景你也看到了，我不走不行了啊。」

「不過，也還不是現在。」抬頭看了看天，頗有幾分無奈地，「我還得替我們賀先生把他之前弄下的那些爛攤子全部收拾乾淨。哎，命苦啊。」

衝著那頭笑眯眯地：「別太感傷，也許我們兩個以後還能見面。」說著，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微微頓了一頓，嘖了一聲搖搖頭，「只不過你倒時候還記不記得我就不好說啦。」

說完，倒也不看那頭是什麼反應了，轉過了身，舉著手臂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了去。

6闞定定地看著葉長生的背影好一會兒，有一些話哽在喉嚨口，許久，終於是什麼也沒有說，低聲地嘆了一口氣，起身也離開了。

*

一年後。

當葉長生終於將最後一隻因當年賀九重大鬧陰界，從而趁機逃竄到陽間的小鬼捉住了送往地府後，終於能夠長長地松下一口氣。

抬頭看一眼陰沉沉的天空，對著那頭笑了一下：「現在你該滿意了？」

並沒有人回話，但是在厚厚的雲層之後，卻仿佛有一條金色的龍盤旋而過。

葉長生便繼續道：「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全部做到，我欠下來的債也全部還清。從此之後，我與這個世界再無瓜葛。」

話音剛落，只見他身後的空氣陡然扭曲起來，有黑色與白色的光凝聚在一起，一點一點地化作了兩條頭尾交互的陰陽魚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