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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已经湿了,当然可以洗个澡,反正都要吹。贝莉儿这才反应过来,着急忙慌的点头,“yes,yes。”
玛利多诺多尔观察着她的神情,就算他们没有立即转换地点去更衣室给狗洗澡,还在这里擦毛,她都紧张兮兮地跟着他擦。
贝莉儿是真的很抱歉,他的画毁了,都是她的错。她被看得受不了地低着头,他们之间有一会儿的沉默,贝莉儿能感觉到头顶上火辣辣的,是公举仍在投来的视线。
“……rry。”
她再一次地小声说。这就像是人家正在认真地做事,你则进来掀了桌子。打扰了重要工作。就算知道他不介意,就是因为他不介意,她反而觉得更加对不起他了。这其中还有一些难受的悔恨,明明应该是一段完美的回忆,本可以避免的事故,因为她的笨蛋毁掉了。
玛利多诺多尔抽开了浴巾。小黄一身缕缕的毛,飞快地从他们中间逃开。贝莉儿愕然地抬起头,她看着那双绿眼珠子弯了一下。他重复说:“no。”
公举站起身来,突然变得那么高,她呆呆地蹲在那里,突然发现自己仰着头都看不见他的脸。那和跳舞的高大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他往前走了一步,贝莉儿有一个念头下意识地想,公举再往前一步就要把她推进水里去了。可能这样她会好受一些。
她没动的任他拉起来,看见那头湿润的头发贴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那双绿眼睛绿得沁人心脾。玛利多诺多尔拉着她走到餐车边,他弯下腰,举起那个被忘记的酒杯,展示给她看。
酒杯已经被撞倒了,果酱向外流去,像雪地里蜿蜒的玫瑰。玛利多诺多尔把杯子正过来,于是碎雪跟随重力倒回杯底。晶莹的玻璃里落下的是山间的雪,似乎仍有寒风呼啸,来自山谷间的黑石,鲜红的果酱被盖住了,浸透了而细细地泛开来的鲜红,像雪里展开的画。
玛利多诺多尔端详了这个酒杯一会儿,然后才朝向她微笑的说:“no,itsenough。”
贝莉儿看着他,呆呆的说:“rry。”
他们如今能不需要语言就互通一些心意了,她看着那双眼睛,她知道他想说的是“没关系。”
“有这个酒杯就很好。”
他也看着她,知道她想说的是“一千一万个对不起。”
他抱了抱她,或许是他的怀抱太大度温暖了,比起大家第一次见面时那种凶恶互怼的样子,显得这个怀抱温暖到怎样的地步。贝莉儿在他怀里不知怎么的就抽噎了一下。她还讨厌自己做了不够好的事。那个酒杯当然不可能是外面的雪下下来的。
当然不可能,怎么可能,她又出不去。她从小黄的狗厕所窗外的横梁上刨来雪,加厨房的一点点果酱。她当时只是想着要快点儿,曾经在悬崖外面吃了一中午的饭也只积了一杯底——而且还没有果酱。这个酒杯放到玛利多诺多尔面前,不过是取巧。
她也知道他明白,虽然他可能猜不到这个雪是哪里来的,她当时只是觉得要是告诉他的话没准那感觉就被毁了,她只是努力想给他好的灵感,为了她以为他是在画她那种、那种丢脸误会的补偿。然后她现在觉得自己是个欺负人的大坏蛋,手段卑劣就算了还没把事做好,而且真的丢脸死了,她为什么要哭,这有什么好哭的。她就是、她就是停不住眼泪。
贝莉儿抽抽噎噎地用手机把雪是从哪里取来的告诉他。
玛利多诺多尔看着屏幕神情莫测,反正那个表情看起来是称不上开心。她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更对不起他了。“rry。”
她擦着眼泪说:“veryveryrry。”
公举对着屏幕静止了一会儿,那双绿眼里没有什么情绪。贝莉儿站在那里等着他的判决,然后他吸了口气像是做好了决定,——他举起酒杯来作势要尝。啊啊啊他疯了吗!贝莉儿惊恐的拉住,慌张的摇头告诉他:“no!”
然后他立刻就笑着顺着她的力气垂下手了。酒杯中的雪倒在地上,鲜红化开了,在水中蔓延。寒意的雪消融在空气中,他倾过身来,再次给了她一个拥抱。
他们两个都湿了,互相碰触的地方在冷意中带着一丝温热。贝莉儿的视线仍跟着酒杯,那是很好看的红酒杯,……然后她慢慢的意识到他是在捉弄她。他在她耳边说话,她听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说“don’tworry,ihave莉莉。”
她觉得她真的要哭了,捂着眼睛,感觉太复杂了,又羞愧又对不起又好笑又……反正是下定决心,一定,要,给他一杯,真的雪。小黄个坏蛋,又走过来擦着他们,要一起抱抱。她用脚瞪它的头,把它踹开。“小黄是坏蛋!惩罚你!”
它还以为她是在和它玩。她没站稳踉跄了一下,玛利多诺多尔像跳华尔兹一样揽住了她的腰。
贝莉儿一点都不害怕,她当然相信他的,他永远都不会让她摔倒。坏的是自己才对。她擦了擦眼泪,再次的说:“rry玛多!”
随之露出的笑容就开心多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个蠢货。绿眼珠子笑着给她一个拥抱。
“don’tworry。”
他也重复的说:“ihave莉莉。”
12月27日·下午
他们在之后转移了战场,拖着小黄去更衣室给它洗澡。玛利多诺多尔欣喜地表示终于受够了,狗子沾了水那种臭味总觉得更浓烈了一些。谢天谢地,喜大普奔,它现在可以洗澡了。
更衣室里设有洗澡的隔间,还有浴缸,虽然也不知道泡完温泉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泡浴缸,不过这是个像超级size床一样,无论在哪里都一定会得到满分的过度装修之一。贝莉儿可以把浴缸刷干净就爬进去泡一个澡,加很棒的浴盐和泡泡液,他们也可以把狗强行塞进浴缸里,毛巾垫在它脚下,这样它就不会打滑。
小黄被迫站在浴缸里,偶尔还要趴下去一下,玛利多诺多尔强行把它拔起来按好。大毛巾吸水吸饱了,变得又绵又软又湿润。
别墅的暖气很足,给它洗澡小心一点应该没大碍。玛利多诺多尔在管家的房间里翻出了宠物香波,梳子、狗厕所,还有小黄的玩具、狗咬胶、零食和新的狗粮。这些都是放在一个大礼包里,等着连狗子一起送给他的新主人的。
总之小黄真是一夜暴富哈。它要是真能说话,也该为此举手欢呼。
他们分工合作,玛利多诺多尔负责在浴缸边按着它,贝莉儿则坐在浴缸里给它搓毛。她个子小,和小黄一起爬进去竟然也显得这个浴缸很空旷。就是觉得喷头的热水这样流到屁股底下让她有那么点不适应,其余一切都好。他们都没给宠物洗过澡,不过想来这事儿和人洗澡也差不多。沾湿毛,上香波,揉出泡泡然后洗干净。
这件事最麻烦的是小黄不停地回头想看在它身上的白泡沫是什么,可以理解,这没准是它狗生第一次洗澡。香波香得贝莉儿都想亲自试试,而它还想闻一闻舔一舔,用它的经验来判断这是啥。贝莉儿不停地说“no!”
并且把它的头推回胳膊底下夹好。小黄甩着尾巴,尾巴不停地打玛利多诺多尔的手臂。而她低头太久,脸上汗混着水汽,在城市里劳损过久的后脖颈开始觉得很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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