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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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重目光放空，呼吸有些重。

他和陳路生第一次做是在這輛車裡，此後寥寥幾次車震也是在這輛車裡，進到這車裡，他就不舒服，他甚至感覺那黏糊糊發膩的味道還殘留在車裡，令他噁心。

不禁放下車窗。

帶著土腥味的鮮空氣鑽進車內，他仍覺胃裡不適。

他忍不住將頭探出了車外，大口呼吸著。

「危險。」陳路生見狀，伸手抓住林重的胳膊，把人拽了回來，「頭別伸出去。」

林重狠狠甩掉了他的手。

「停車。」林重近乎在吼，他真的快要吐了。

陳路生立刻停了車。

車剛停穩，林重就沖了出去，在路邊一陣乾嘔，什麼都吐不出來，陳路生急急忙忙跟著下車，抖開雨傘，撐在林重頭頂。

手輕撫林重的背。

林重緩過來一些，喘著粗氣，蹲下身，同時也躲開了陳路生的手。

陳路生猜不出林重這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從口袋裡掏出手帕遞過去，「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林重沒接手帕。

他站起身，用袖子抹了把嘴，「這兒離我家沒多遠了，就不勞煩老闆送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陳路生沒有多言，把傘給了林重，「注意安全。」

陳路生望著林重撐傘離去，久久駐目，手中的手帕被攥得褶皺不堪。

林重走得有些急，腿比平時跛得更厲害了，走了一段後，他忽的回頭看了一眼，雨線割裂視線，他在陳路生臉上瞧見了令他陌生的神色。

其實離家還有挺遠的一段距離。

可他們很有默契。

一個說著明顯的謊言，一個沒有戳破它。

一到陰雨天，林重的腿就會疼得特別厲害，平時沒幾步的話，他走路幾乎看不出跛腳，可一到陰天，或者天氣稍微冷一點，他的右腿就跟沾不了地似的，一落腳，腿就像骨頭節節皸裂般疼。

他很想像個正常人一樣，大步流星地瀟灑地從陳路生的視野里離開。

可他不能。

他像個狼狽的逃亡者。

逃到陳路生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就脫了力，一屁股跌在了濕漉漉的台階上，有人從他身旁經過，推開店門，店內的風鈴晃動，盪出清脆而隨意的樂曲。

傘柄搭到了肩膀上，他望著傘面邊緣墜下的雨珠，目光有些放空。

他忍不住想，陳路生是不是很恨他啊？

可他恨他什麼呢？

他了陳路生一年多，他們就讀於同一所高中，畢業聚會莫名其妙搞在一起，後來他們上了同一所大學，甚至同一個專業同一個班，同時畢業，然後分開。

回顧所有，他似乎沒有做什麼足以讓陳路生記恨的事。